像是行将就木的迟暮老人一样,他挪动着沉重步伐轰然倒在客厅的地毯上一动也不想动。
“穹,你到底在哪里?”
乡下的夜晚是安静的,由于忘记了开灯,太阳下山后房间一片漆黑,除了依稀能够看见座椅的轮廓外,便只剩下了触觉。
深深的孤独感包围着他,心脏像是被掏去了大半,空气安静得能听到血液流动的声音,呼吸着这份思念,压抑充斥在肺里每一个角落,全身所有细胞都似乎浸透了哀伤。
这就是让穹感到孤独的根源吗?
自己总是明白得太晚了,自以为给了穹生活上的保障就算是尽心尽力了,到头来却连她的心思也猜不到。
月的光辉又一次透过门纱洒进屋内地板,照亮了他半边的脸庞,他的手指收缩了几下。
月光……
月光……
曾几何时,穹还说过想要看一看神社后山月光下的湖畔。
不等大脑做出判断,林天晴夺门而出,本已经筋疲力尽的身体又充满了动力,只有那里了,穹没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去,除了那个湖边她不会去别的地方了。
快了,快了,离后山的湖越来越近,不知为何,林天晴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盛。
拜托了穹,最后,最后再等我一次吧!
夜里的山上空气冰凉,每一次呼吸身体里都多出一丝寒意,等到爬上山顶全身已经几乎冻得僵硬,一只鞋子也在滑一跤后不知滚到哪里去了。林天晴恍然不觉,不断地鞭挞自己的双腿向前迈去。
在意识几乎快要麻木的时候,林天晴的眼前出现了那片碎石滩。
山坡上,林天晴的脚下大约十来米高的那片碎石滩,目光向前延伸,月下的湖面波光粼粼。
凄美如朦胧梦境的白色身影就在那湖边,湖水浸过了她的小腿。
“穹!”林天晴从未想过,会有这样的一个人,光是看到她的背影自己就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,欣喜溢满心头而不可抑制。
但是,林天晴的笑脸渐渐变得僵硬,瞳孔几乎快要缩成针眼。无论他如何呼喊,穹却似乎充耳不闻,一步一步地慢慢朝湖的中央走去,冰凉的湖水已经漫过她的腰间,白发披散在水面。
“穹!不要再走了!”
林天晴目眦欲裂,咆哮几近要撕裂喉咙,声音如受伤野兽的低沉。
山坡上,湖岸边。
直线距离不过短短三十几米,却成了一道天堑,划分开生与死的界限。
等到自己绕下山坡早已经来不及了。
又要来晚了吗?
够了。
“已经……不会再迟到了。”
林天晴没有看脚下,而是纵身跃下山坡,风声“呼”的刮过耳边,银白色的碎发飞舞起来,随着重力向下落去。
大脑一片轰鸣,嶙峋的碎石片猛烈地刺进光着的右脚,割开脚底的皮肤,透过血肉摩擦着骨头;双脚膝盖的地方裤子因为翻滚撕烂,隐约染着暗红的颜色。林天晴半闭着左眼,额头伤口的血液流满了左脸。
他艰难地向前爬行着,血迹在碎石堆上拖出一条血迹,奋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湖跑去。
湖面上,穹肩膀以下的身体已经全部浸入水中,林天晴只求她能够走得再慢一些。
他几乎以跌倒的姿态摔进湖里,冷冷的湖水冲过伤口,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触包裹着他,让他的精神再次一震,拼尽全力向前抓去,抱住穹的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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